On the Road
情深不寿

之一四 性别转换
夫人与副官

伯爵夫人打开手箱时，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。
因为脸色太过吓人，管家K不禁上前询问：“夫人，您没事吗？”
伯爵夫人摇摇头，慢慢取出箱子里的东西，放在细白的手掌上凝视许久。极有东方风情的黑色眼睛里蓄满了泪水，她终于忍不住单手掩面，哭泣起来。
“夫人……”
“请您出去，我需要一个人独处一会儿。”
就算是难掩情绪的时候，她的语气依然是温柔克制的。
“失礼。”管家鞠了一躬，退出屋子，把门轻轻合上了。

“发簪？”
“是。看上去像是来自东洋。”
P伯爵沉吟了一会，看上去像是放弃了对这件事情的无端猜想，转而问起其他来。
“有消息吗？”
“T先生的使者10分钟之前刚到，此刻正在会客厅候着阁下。”
“真是及时。”伯爵重新披上他的双排扣长外套，大步朝会客厅走去。打开门时，坐在沙发上的副官立刻站起身来，对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那是个漂亮的年轻人，长着张英气逼人的脸，只不过轮廓比起欧洲人来说稍浅，皮肤也不是那种雪花膏的白，而是像产自东方的那种羊脂玉一般的色泽。身材也比普通人矮一点，看上去劲瘦细长。
“哦哦，我的贵客，欢迎来到巴黎。”伯爵只是愣了一下，便很快地伸出手拥抱对方。
年轻的副官对这热情的迎接有些不知所措，但多少能够维持住镇定。
“P阁下，我奉命来送T先生的信。”
他不擅于交际，立刻直切入主题。
伯爵抬手做了个阻止的姿势，示意他坐下来，“先来品尝一下浪漫之都的美食吧。”
桌上摆着红茶和各色糕点，空气里氤氲着甜蜜的香氛。
英俊的副官微皱起眉头，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才伸手拿起一块，慢慢放进嘴里。

“我以为，你们东洋人，都是噬甜的。”伯爵一边拨开夫人如云一般的黑色长发，俯下身在她莹白的肩上迷恋地亲吻着，嘴里一边含糊地说道。
“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，”他的蝴蝶夫人声音娇弱地反驳道。她趴在雪白柔软的床上，束胸后面的带子已经被皆数解开来，窄小的腰身如果不伸手去捞，似乎就要一直陷下去。
“为什么你们东洋人，都长得这样像呢？”
她低喘了一声，“先生是法国人，大概对东方人的长相不熟悉吧。”
“这倒是，”伯爵一时情动，却还不忘在爱抚的同时出声询问，“今天是谁来的信？”
身下的娇躯颤了一颤，“没什么。”沉默了一小会之后，她带着难抑的哭腔回道。
P伯爵紧紧抓住她的腰，把她翻过来，“家里有人过世了？”双目注视下，她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。
眼泪从那双眼睛里涌出来，沿着线条优美的面颊缓缓滑落。
“还是你曾经的爱人？”不可否认他很嫉妒。
“不……不是的。”虚弱的反驳并不能平复疑心，他一把搂紧她，手指在那雪白的酥胸上流连。
“不管过去怎么样，你现在是我的，我养的东洋小鸟儿，你的身体，和心，全部的一切，都只能属于我。”
他霸道地亲吻她，把碍事的一切衣物都抛到床下去。
“忘了吧。”回答他的只有间或的啜泣和微弱的呻吟。

“那么，我诚心邀请您参加五月的赛马会，我敢担保，绝不会逊色于埃斯科。”
“但，我从未参加过，也不知道规则。”
“没有关系，还有月余时间，这段时间内，您一定可以学到许多。”
在得到T的副官将在巴黎停留一段时间后，P伯爵做出了热烈的邀请。虽然是个东洋人，但作为T先生的副官，必然是会有某些过人之处，单看他法文发音就显然没有一般东方人所特有的口音；更何况，虽然他养了一只东洋雀儿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，这回再带出去一只雄的，才更能体现本事。
这般打定主意后，他决心在这段时间内把他领进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，身为大使的自己，说不定能为将来自己的仕途铺平一条新的大路。

“我的金丝雀，唱支歌给我听吧。”
“可先生，您已经够累了。”
“没事，我能够睡着。”
她张嘴开始唱，用异国的语言和曲调，唱得婉柔曲折，他躺在她腿上，闭起眼睛，起先脑子里还想着之后的计划部署，渐渐地完全被她吸引住，那温柔隐忍的声音里有着和欧洲不一样的风情和绮丽，编织出一道旧梦，让他不可自拔地沉下去。

副官S凭着他冷峻的外表和独特的处世，很快地在巴黎上流交际圈里毁誉参半。小姐太太们多数爱他，绅士纨绔们却恨他。
“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他介绍进来，看着那一张脸我就来气，不过就是个下等的东洋人，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站在一起？”
“他身上那股酸味和一成不变的土气，真让人难以忍受。”
P伯爵不置可否，虽然经常邀请他来自己家里参加宴会，但事实上他们并不亲近。
“夫人在做什么？”
“太太在房间里做手工，不过小姐刚往那边去了。”
“她去做什么？”
“不知道，不过副官跟小姐一起。”
P伯爵的妹妹是社交圈里出名的交际花，年轻貌美，自然时尚自信，看到漂亮的男人从来不会放手，但因此的，对拥有比她更高的美貌的女人，她从来都视如虎狼一般。
“啊~！”还没有进屋，就先听到一声尖叫。伯爵冲进门去，恰好看到他的夫人像一片落叶，轻飘飘地倒下来。
伯爵条件反射地去冲过去接住了。半途瞥见副官怔住的脸，和僵在半空的手。一旁站着他脸色铁青的妹妹。
“出了什么事？”他将她小心珍重地放在床上，摸了摸她的头发，剩下的两个人站在门口，一言不发。
他示意他们出去，把门轻轻带上了。
“你来解释。”伯爵转向自己的妹妹。后者显然很不开心，但还是依言说了大概。
“我也不过是带着客人四处参观，聊得正开心，谁知道她也在屋里。”说到这里她声音大了起来，皮肤上泛起薄红，看起来是生气了，“我跟她介绍客人，副官先生还跟她行礼，她都爱理不理的，真是十分失礼！！”
副官脸色苍白，头一直低垂着。
“也才不过想要教训她，结果她先自己摔倒了。”
“行了，你先下去吧，弗朗科还在等着你呢。”
少女一撅嘴，明显不乐意，但以社交为生活的习惯让她听从了伯爵的话。
“一会做游戏，我们一起~” 她朝副官抛了个媚眼，依依不舍地走下楼梯去了。
伯爵郑重其事地向副官道歉，说自己这夫人常常闭门在家里，对社交礼仪一无所知。
副官应的勉强，看来这件事情给他相当大的打击，连伯爵都不禁问道，“莫非你们认识？”
“不，不认识。”他表情僵硬，语气很不自然。伯爵却爽朗一笑，拍拍他的肩让他不要介意，便重新带他往楼下走去。

第二天一整天，伯爵夫人都没有起床。伯爵吩咐仆人除了三餐之外不要打扰她，让她好好休息之后，自己神清气爽地出了门。
眼看副官对上流社会实在没有兴趣的样子，伯爵也不再勉强，赛马和晚宴上，小姐太太们于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挺拔的身影，纷纷哀叹不已，但一个星期之后，她们已把这件事情忘在九霄云外，又不知疲倦地去追逐新的目标。
离开巴黎那天，伯爵派管家K亲自将他送到火车站。
“伯爵对不能亲自相送表示很遗憾，并期待与您和T先生的再度相遇。这是伯爵的礼物，希望您会喜欢。”管家递过去一个手箱，副官默默地接了过去。这一段时间他似乎瘦了不少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精神，礼物也没有立即打开。
他行了一个礼，便上了车厢的台阶。火车很快地发动了，朝着阿尔卑斯山脉方向行进而去。

数年之后的某天，列车员M在检票时，遇到了一对姐弟。虽然说是姐弟，但这个年轻依然手握着手，实在有些亲密过头了。
但看在他们身上穿戴的昂贵服饰的份上，他可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“上帝啊刚刚那对东洋人，真是特别。”他低声嘟囔着，心里虽然尚无法接受东方的审美，但仍旧是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质。
他想起查票后准备走出包厢时，弟弟似乎想起来什么，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手箱，又从手箱里面拿出个造型奇特的东西。
列车员一时好奇，回了下头。
那时恰好阳光照在男人身上，使他能清楚地看到一枝象牙白的簪子，顶上雕着一对蜻蜓，一只半落在另一只身上，另一只的脚环抱着一颗闪闪发亮的红宝石，漂亮得像个艺术品。
“还记得这个吗？”
女人似乎很意外。“我以为弄丢了。”
“我假装离开的那天，他给我了。”男人的语气有些不屑，“他以为是我送你的。”
那个女人一时没有说话，男人又开口，“我替你戴上。”
“sasuke，”她忽然发了个奇特的音，听起来不像英语也不像其他拉丁语系，列车员M正疑惑着，后面她忽然都用异国的语言说起来。
他自然听不懂，这个时候门也关上了。

一等包厢的对话还在继续。
“sasuke，你不怪我抛下你和父母亲，独自一个人来欧洲吗？”
“……说实话，一开始是恨你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是我已经找到你了，就再也不要离开你了。”
“你知道这只簪子的意义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我是间谍，身后是国际联盟，我做的事情会拖累你的。”
“没有关系，我不会在意的！我现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。”
“但你替同盟国的T送信。”
“……我那个时候找不到你，正好他们在招人，我就去了。”
“但我们立场不一样。”
“现在战争都结束了还管什么立场！”
接下来是一片旖旎的沉默。
“对了itachi，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装作无视我？”
“……因为你一脸我认得你的表情。”